第柒章 负重一吨慢慢长大-《揭棺起驾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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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培根这个长子是明白了。

    瓦特这个幺子还不明白。

    瓦特只心心念念着,以后如果没有奴隶了,谁来给他擦鞋子?谁会在他上马车时,给他当脚垫,又有谁来填充他的私人妓院?

    幺子心有不甘,眼睁睁看着往日的美好生活即将变成浮华的泡影。他一个资产阶级的富二代,怎么能和一群奴隶一起共用森莱斯公民的身份呢?

    这可能吗?

    瓦特指着陈小伍的鼻子,和熊彼得女士争辩:“妈妈!这个杂种一定是在撒谎!”

    熊彼得女士语气冰冷,“接受不了现实的废物,你再骂?再骂我把你扔进海里喂鱼。”

    此话一出,瓦特小子冷静下来。

    因为他的母亲,从来不止是嘴上说说。

    在船上,大海盗熊彼得向来说到做到。

    “等一下”瓦特想到了绝妙的点子,他这个小天才终于搞懂了状况:“钱不是我们家的吗?钱不是能买到人命吗?钱财不就是权势吗?难道我还不能花钱享受特权了?”

    陈小伍鼓掌:“小少爷说的没错,大把大把的人会为了钱给您服务。”

    “哈哈哈哈哈哈!什么奴隶工人的!不还是一样吗?”瓦特恍然大悟:“我有了钱,这些人到头来只不过是换了个头衔,还是得为我家干活!”

    培根这个长子突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,毕竟他年长,是熊彼得家最成熟睿智的那个人,也正值当打之年,马上就明白了陈先生话里的另一层意思。

    “不,弟弟。”

    瓦特红着眼,看向唯一的财产竞争对手。

    “怎么了?哥哥?!”

    培根解释道:“不管奴隶还是工人,都不是为了我们家服务,是为了我们的钱服务。我们也是这样,已经变成了高级奴隶。”

    瓦特骂道:“你在放什么屁?!”

    培根进而解释道:“陈先生从来没讲过我们家的事情,他只是单纯在将生产模式,在讲东都港的事。”

    “东都港的事!不就是我们的家事?”瓦特反问:“难道还有人能比我们家有钱?”

    培根低下头,仔细盯着陈小伍的眼睛,身与心都开始发憷发抖。

    这个男人冷漠的像是死神。

    从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情感。

    没有同情,没有鄙夷,没有恨,没有爱。

    更谈不上好恶。

    只是单纯地,在描述一件事。

    “弟弟,陈先生的意思你听不懂,你不像我经常往外跑。”培根苦口婆心,给老弟举着活生生的例子。“我为了产业内的财富分配忙里忙外,奴隶会尊重我,但工人不会,在工人眼里,我和他们没有什么不同,因为我负责给他们发薪,这是我工作范畴内的要务,是一种责任,但他们也不会感恩戴德,这是理所应当的事。我们的特权在工人阶级面前已经荡然无存,他们敬仰的是金钱,不是我们,而我们为了钱,还得反过来求他们平安健康。”

    瓦特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,又怎么能理解哥哥的话呢?

    “你在胡说八道什么?”

    培根接着说“是钱和权势,让我们反过来向他们低头。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钱本身,而不是人种和肤色,也不是什么公司。如果我们变成劳奴能赚更多的钱,那么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去做,我的公司也会驱使我去做。”

    瓦特不相信:“你和我?变成奴隶?这可能吗?”

    培根冷静地答道:“如果我和你变成奴隶,每个月能赚几十万个银币!你会干吗?我肯定会去干!毫不犹豫地去干!问题不在这里!弟弟!问题只是钱多钱少而已!它和尊严没有任何关系。同样的,这一切只是为了资本,为了让钱变得更多而已!我们一点都不重要!”

    瓦特大声呵斥:“难道你连亚蒙都不信了!”

    培根跟着大声厉喝:“你还有现在的荣华富贵!全仰仗妈妈带来的亚蒙!”

    终于,这家人似乎意识到了问题出在哪里。

    这台冷酷无情的敛财机器运转起来,已经不是熊彼得一家人能说了算的。

    它能随意地变幻形态,改变产业模式,跟随生产力的进步迅速变幻劳动力的身份和地位,决定工人和雇主尊贵与否的,是市场的供应和需求,而不是他们本身。

    人与人之间再也没有什么情感可言,一切都在暗中标好了价格。

    这两个孩子各自背负着权势和财产慢慢长大。

    如今在熊彼得女士眼中,他们没有任何幸福,也没有任何自由。已经被绑上了金钱的绳索,变成了另一种奴隶。

    生下来接受的优待,行使的特权,承担的责任都会变成这笔血肉产业里的齿轮,放在以往,它很重要,但在工业化之后,这颗核心齿轮已经不重要了。

    熊彼得女士早就发现了这个问题。

    但她和陈小伍一样倔强。

    又说哪个星界来客不是自命不凡?又不是龙傲天的性格呢?

    如果她自认所作所为是错的?她这辈子岂不是白活了!?

    事到如今,她再无回头路。

    只想用血脉的关系,让儿子接走她毕生经营的事业,让陈小伍继续带着儿子走下去。

    只是在此之前,她得选出合适的继承人。

    熊奶奶喊:“凯恩!把人带上来。”

    挑选继承人的方式也很附和海盗的作风。

    凯恩校官将三个大夏国的货品带了上来。

    一男一女,一个小孩。

    两位父母,一个女儿。

    他们就是陈小伍刚到军营时,治好的三位大夏国人。

    在陈小伍眼里,这三位是活生生的人。

    在熊彼得眼中,他们的价值已经圈定,大约值五十个银币,这些钱在森莱斯能买到十来张化纤渔网,换成工资,够一个普通家庭几个月的开销。

    这么一看,是不是对东都港的繁荣有了初步的了解?

    毕竟公民的脚下有奴隶,有奴隶为他们的生活起居和脏活累活做垫脚石,也有数之不尽的服务业和各种基础高危工种等着奴隶去做。

    熊彼得问两个儿子。

    “你们说,他们值多少钱?”

    培根立马清算出具体价值。

    “男人有病史,不好卖,如果一定要卖,我推荐先送去神恩会学经,让他当老师,这样可以卖到一百银币出头的高价,教士是热门行业。

    女人也有病史,如果她家的男人不介意,可以让女人跟着男人去教会唱诗班,如果她学不会唱诗和排演,也能给男人当附属品,半卖半送比较容易出手。

    至于女儿她今年多大了?”

    小女孩之前染上了天花,已经让陈小伍的性感炸弹给治好了,代价是年龄的暴涨,此刻这个女孩看上去十岁,其实真实年龄只有十岁。

    培根得知了女孩的真实年龄,接着说:“这个女孩只能卖八个银币,还得卖到缺媳妇儿的穷苦地方,其他乡镇县城是不要这种早熟女娃的,况且还生过病,没人喜欢这样的童养媳。”

    熊彼得女士为培根长子的精打细算而鼓掌。

    瓦特急了眼,肚子里却一点墨水都没有,只得咬牙切齿,捧起母亲干瘪的手,亲吻着教母的手背。

    “我对母亲的忠诚是无价的,我认为这三个迷途的灵魂都应该得到母亲的教诲,信仰母亲推崇的亚蒙神灵。”

    此话一出,熊彼得都被幺子的天真给逗乐了。

    她就喜欢幺子这一点,傻得可爱。

    她又问陈小伍:“你觉得呢?陈先生?”

    陈小伍反问:“我觉得什么?你要我觉得?你在问我什么东西?你把话说清楚!”

    熊彼得女士解释道:“我想问你,这两个孩子,你觉得哪个更好?”

    陈小伍骂道:“一个坏,一个蠢,你要我怎么选?”

    熊彼得又说:“那你觉得,这三个奴隶,他们值多少钱?”

    陈小伍刚想开口。

    熊彼得立马打断:“你想清楚再说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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