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嵇恒将酒壶中最后一点酒倒入铜爵,给扶苏从井中打了碗凉水。 而后重新坐了回去。 扶苏面色凄惨,显得魂不守舍。 还处于惊颤之中。 嵇恒押了一口,他对此看的很开。 大秦这套体制,早就玩不下去了,他也不得不惊叹,商鞅真是个狠人。 一人创建了两套相辅相成的体制。 但他也不得不承认,这套体系很有吸引力。 因为秦国是真给钱给地。 一人百亩,田租又不高,只要不违法,人人都能轻松养家糊口,但如果不加以控制,最后就变成国家没钱没人,只是商鞅做的太绝了,靠着各种严苛律法去判罪去罚款,把朝廷分出去的钱,重新收回去,继而不断刺激底层参军劳动。 在乱世,秦国的这套体制,非常有优越性。 给秦国卖命,秦国是真能让你飞黄腾达,只要你后续不犯法,也能一直打胜,几乎是平步青云,不然以白起的出身,想成为武安君,在战国那个环境,根本就不现实。 而在这种体制下,能往上爬的,要么军功卓绝,要么清正严明。 无一例外都是能人。 只是这种做法实在太反人性,甚至是反人类,完全把人当牛马,毫无人性,但确实能强国,但也注定难以维持,因为一旦君主平庸,或者权臣当道,这套体系就会逐渐走向崩溃。 直至彻底崩解。 嵇恒又小酌了一口。 他缓缓道:“你没必要这么魂不守舍。” “从无到有。” “本来就不是易事。” “始皇其实已承担的够多了。” “只是‘赖账’终究不是正道,也注定会遭到反噬。” “这是大秦自己选的!” “赖不了谁。” 扶苏抬起头,一拱手道:“既然陛下知晓此事,难道就不曾想过解决?” “解决?”嵇恒冷冷一笑,道:“怎么解决?始皇是人,他不是神,他没办法变出那么多钱粮,也没办法满足天下的悠悠众口,至于官吏,就更不用去寄望了。” “自古以来,最希望这个国家好的,只有两类人。” “最上面跟最下面。” “而中间的,只会认为,有下面兜着,有上面背着,他们稳居中间,上下其手,左右逢源,或许会有少数的中间,会想着以天下为己任,但食利者众,这样的存在注定是少数。” 扶苏沉默。 他轻轻叩着身旁的大案,沉重缓慢的道:“陛下难道真没办法?” 嵇恒看了扶苏一眼,沉吟片刻,语气不确定道:“或许是有,又或许没有。” “那是有还是无?”扶苏突然提振了精神。 嵇恒摇摇头,道:“不清楚。” “始皇应该想过。” “也尝试过。” “始皇上位之初,应该已经意识到了,也知晓大秦当下的困境,所以始皇继位之后,有意的休养生息,积蓄国力,而后才开始有条不紊的开启灭国之战。” “这或许便是始皇当时想出的解决之法。” “穷六国之地,足秦地一家。” “只是这种做法注定行不通,因为军功爵制下,大秦给出的功赏太高太多,又因律法松弛,很多钱粮收不上来,因而即便灭了六国,朝廷依旧填不上窟窿,甚至窟窿还越来越大,而后始皇打起了关东贵族跟豪强的主意。” “但依旧不够。” “只出不进,再多也填不上。” “而后匈奴南下,百越扰边,朝廷欠下的更多了。” “以致多到始皇直接赖账了。” “不过我大致能猜到始皇当时的想法。” “或许是想着破而后立。” “寄希望靠‘破’来粉碎之前的一切,一举打破束缚在秦国身上的桎梏。” “只是最终并没能实现。” “事实也的确如此。” “大秦一统天下时,官吏准备严重不足,只能大肆复用六国官吏,以及大肆启用功臣子弟,即诸功臣子弟者,择其能者,亦可先假郡守县令,待其政绩彰显,再行拜官。”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