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 当场去世-《揭棺起驾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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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——知子莫如母!这是亲妈!”

    陈小伍跟着附和道。

    “没错!是亲妈!”

    不过一分钟的光景,在恩维女士的指认下,车厢里多了三个脑袋。

    恩菲尔德家的大夫人、二夫人,三个儿子,头发绑做绳结,脑袋吊在货厢的牵牛皮带上。

    他们是杀人犯,挪用公款的贪污犯,有强奸史,贩卖鸦片和医用吗啡,曾经雇凶杀人,与家丁有奸情。

    贝塔看见自己亲妈的头颅时,本想嚎啕大哭。

    可陈小伍一句话又生生将哭声咽回了肚子里。

    陈小伍问:“贝塔犯过罪吗?”

    贝塔红了眼,破口大骂!

    “炼丹师!你想问甚么!你想要我的命?”

    恩维女士收了武器,语气失望。

    “贝塔是个良民,连药渣都不配做。”

    陈小伍:“那他没用。”

    恩维女士:“是的,没用的废物。”

    贝塔也不知这俩魔术师在骂他,还是夸他。捡回来一条命,只能赔着笑,喊车夫手脚麻利点,往老爷的屋子去——他的内心有大恐怖,他想,这些魔术师都是疯子,是草菅人命的杀人狂。

    夜深了。

    贝塔先生一路战战兢兢地来到恩菲尔德爵士府邸。

    大宅子灯火通明,阿明提上一串脑袋,像提着葫芦似的,守在一楼大门。

    陈小伍带着贝塔和恩维女士,走进起居卧房,走向病房疗养室。

    老恩菲尔德躺在病床上,睡得很香。

    病榻之侧,放着全套钢盔铁甲,墙上倚着一支巨大的骑枪,地上放着一套金银装点的将军鞍。

    恩维女士眼中满是柔情,点起凝神香,生怕惊动了丈夫,蹑手蹑脚地划火柴,又把丹参剂泡软了,化在开水里,等丈夫醒来时再用。

    贝塔勋爵轻轻推搡着父亲,眼神瞥向陈小伍。

    “炼丹师大人,您看看父亲,看看他。该给他治病了。”

    陈小伍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。

    问了一个简单的问题。

    这个问题说来简单,听来复杂。

    他问:“你想让他醒着?还是想让他睡过去?”

    贝塔琢磨了半天,愣是没想明白。

    “你治好他,还管他醒不醒的?”

    陈小伍又换了个说法。

    “你家的兄弟们,都在楼下挂着呢,像腊肉似的,我问你,你想让他醒,还想让他睡过去。”

    贝塔想了想。

    ——这炼丹师的意思是,没人跟我争家产了。

    ——父亲要是这么死了,我不就成男爵了?对呀,是这个道理,去他妈的功勋爵士,老子要当男爵绅士!

    ——父亲大人醒过来,看见这一家子整整齐齐的脑袋,他得多伤心呀。

    ——可是他醒不过来,谁替我去千金马赛呢?

    贝塔一激灵!

    脑子转得飞快!

    “让他做梦!让他做梦!”

    陈小伍点头。

    “了解。”

    恩维女士虽然木讷,可人不傻。

    ——没有哪个魔术师是傻子,要是傻子,也看不懂《猎人指南》,根本就当不了魔术师。

    她听得懂大儿子和炼丹师在说什么。

    “对!让他做梦!要是他醒了,知道真相,心脏会爆炸的!”

    陈小伍跟着点头。

    “夫人说的是!”

    他朝楼下阿明吆喝。

    “人头找块风水宝地埋了!别让人看见!”

    又唤出性感炸弹,在这个瞬间,他的魂体在恩维女士面前暴露无遗,露出本相。

    恩维女士眼中,这位东国的炼丹师的魂魄换了一张脸,原本偏高地人的长相,换成了东方人的眉眼。

    不过恩维女士也不在意,魔术师有一千张面孔。

    重点是老恩菲尔德的心脏病,重点是这个。

    当性感炸弹的焰光钻进老头子的喉舌鼻腔,通过毛细血管流入全身的血循环系统,涌进大脑和心脏时。

    老恩菲尔德的身体开始抽搐,硬化的心血管系统和肿胀肥大的心壁肉膜逐渐变得正常,性感炸弹的火焰瞬间打通了血脑壁障,为大脑换血洗髓,老人家的身体宛如新生。

    他睁开双眼,猛然坐了起来,连马背上久劳积损的腰椎都恢复了健康。

    “完了!我是死了?”

    老恩菲尔德张着嘴,骂骂咧咧的。

    “我他妈是死了?我死了?我死了嘛?”

    他不敢相信自己还能坐起来,还能感觉到双腿,还能动弹。

    “你们看得见我?回个话!我死了吗?”

    他看着双手,目光灼热有神,鹰钩鼻下淌出鼻涕,浑身发热新陈代谢加速带来的副作用。

    “看来是死了。”

    得不到回应,老恩菲尔德一拍脑袋,扼腕叹息。

    “怎么就死了呢?我还能上战场呀!怎么就在这个节骨眼死了!马上就要打仗了呀!嗨呀!嗨呀!真是可惜!”

    陈小伍缄默。

    贝塔先生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。

    恩维女士眼中有泪花。

    老恩菲尔德爵士还沉浸在自己的死讯中,不能自拔。

    他喃喃自语,嘴里没有血亲,只有对战争的渴望。

    “为什么?只有你们几个吗?”

    他恍然大悟。

    “我生的养的都是白眼狼!哈!我就知道!这些个孬种,这些个婊子和婊子养的,只看上我的钱!要他们上场杀敌!那是痴人说梦!”

    他看大儿子的眼神充满了期待感。

    “很好!贝塔!好呀!好!你快拿走铁盔和枪!选一匹马!快去为国争光!跑到北方去!杀了那些高地人贱种!钱不重要!杀人才重要!”

    他又看见陈小伍。

    “嗨!这还有个东方来的泥巴种?!是来给我送葬的?哈哈哈哈哈!泥巴种也给我来送葬了!泥巴种也配?!”

    他最后看见恩维女士时,却不敢大声说话了。

    “小百合……小百合……”

    老恩菲尔德开始流眼泪。

    “小百合呀……我对不起你。小百合……”

    恩维女士跟着哭,哭得越来越凶。

    老恩菲尔德用袖子擦着脸,一头白发里掺了几根红丝,哭得非常难看。

    “我要是不让你生孩子,不让你生出那两个混账多好呀……我死了,他们都没来给我发丧,只剩下你和贝塔了。我就知道,只有你俩是最亲我的。”

    老头子拍着膝盖,捶胸顿足。

    “你也别光是哭呀,你说点什么,小百合,你说点什么吧……我就想听听你的声音,虽然丑是丑了点,不能看了,我想你,想你的声音,想你的屁股,想你的腰和胸脯肉。”

    恩维女士骂道:“你没死呀!老色狼!”

    “什么?”恩菲尔德老爵爷傻了眼,“什么东西?”

    陈小伍跟着说:“您没死,恩菲尔德爵爷,我是一位炼丹师,是我治好了你的心脏。”

    爵爷问:“你说的是真的?”

    陈小伍:“千真万确。”

    爵爷大笑:“哈!我命不该绝啊!”

    陈小伍:“是的,您命不该绝。”

    爵爷又问:“其他人呢?还有人呢!我要所有人都过来!我要他们给炼丹师大人做饭!给你这个泥巴种敬酒!”

    贝塔觉得不太合适,小声提醒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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